越南烧鸟师傅

suck at making sushi

赏味期限(上)

*CMIUC!AU (kinda)|核武器OOC|私设如山|请勿上升

*沙漠造林 人人有责:The Tapes - Your Touch




像平井桃这种喝水会噎到,下楼会崴脚,交代的事永远做不好的人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喔?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再是了。在打击某贩毒团伙的监控任务中第九次昏睡过去之后,所属行动队南队长终于忍无可忍,向三本部提交了劝退申请。

 

「停职观察一个月。若其间表现优异,可考虑归队。」

 

平井桃没那么蠢。她马上明白这是本部看在父亲面子上能发出的最委婉的开除通告——班都没得上,又怎么“表现”呢?令尊虽贵为京都府向日町警察署行政三十余年的前任署长,权力效用却也只能发挥到这里。不过,倒是解答了开头那个困扰众人的疑惑。

 

与一般人失业后的紧张焦虑有所不同,平井桃异常享受,没有工作的她好似鱼归湖海,自由自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比圈养猪畜更为快活,献身吃饭的宏图伟业距离实现仿佛更进一步。

 

除了...吃要花钱。而丢了工作就等于丢了钱。

 

她在楼下鲷鱼烧门店前排队的时候意识到了这点,因为银行账户里的余额连想要多加的香草冰激凌都无法负担。

 

也许该找个新工作了。平井桃头一回对事业上起心来。

 



这才第二天,她就已经想要退出了。如果Reddit上有什么“在24小时便利店做收银是种怎样的体验”讨论贴的话,平井桃一定要刷屏在荧幕上打满“无聊”两个字。

 

但有什么别的可做呢?屠宰场伙计?不好意思,她晕血。医院轮班护工?少开玩笑,经手即太平间没谁愿意看到。长途货运司机?游乐场里被撞烂保险的碰碰车可不这么认为。

 

又回到了原点。便利店收银成为命中注定的黄金“桃味”饭碗:拥有最低时薪保障的同时做着最轻松的事——大多数时间,将商品背后的条形码对准光标器即可——对一无所长的平井桃来说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这份工作以她自己的本事那算找不到,全凭老板是舅舅的初恋情人罢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收银台后高脚凳上玩手机的她甚至一整天都不必“挪窝”;垃圾桶就在脚下。出于“半月”警察的“职业”习惯,她在休息间隙的唯一消遣是对顾客进行人物侧写。总结下来无非几类:不是寻物觅食的职场白领就是行迹匆匆的观光游客,其中混杂着咖啡因成瘾的苦读学子和急需保险套的激情爱侣。

 

千篇一律。

 

而平井桃最讨厌重复性和可预见性了。好死不死,这份工作二者均占。

 

所以当昨天那位全身名牌,优雅得既像肯尼迪夫人性感得又像玛丽莲梦露的金发女郎摘下夸张的手套,再次把白桃可尔必思和草莓三明治摆上柜台,掏出钱包准备结账之际,她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一成不变的菜单选择是一方面,商品上贴着的临期特惠标识是另一方面。明明长了张有钱人的脸,为什么这么抠?

 

“小姐不换个口味吗?”有些社交恐惧的平井女士主动打开话匣,委婉地切入主题。只有谈到吃时她才从容不迫,眼睛闪烁。“很多新品也可以尝试啊,比如抹茶布丁,地瓜生乳卷,辣子金枪鱼面包,”关键是日期还很新鲜。当然,最后这句咽回了肚子里。

 

“噢,是吗。”漂亮小姐挑了挑眉,看向对方暗指的正价“新品特供”方向,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出张黄色万元,像纸片扇风似的抖甩了一下,温柔地放在桌上。“谢谢您的建议,但我更喜欢接近赏味期限的东西。”

 

“存放更久有什么不好吗?”

 

“自是很好。”对方视线扫到制服口袋旁的名牌后俯身凑到她脑边,鼻息触碰耳根的一瞬间好像点燃了刺激多重感官的迷幻药,“可当一切美好接近期限,被搬上神坛的可能性才陡然增加,再微小的一点甜此时都会被无限放大,因为过期不候。桃小姐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吗?”

 



“对不起,还真没有。”平井桃鞠躬后起身,撑了一下滑至鼻尖的眼镜,死死地盯着对面秃顶男子脑袋上细得可怜的几根软毛说道,“您可以去别家找找看。”

 

“怎么会没有呢,现在每个便利店都该有的啊...”年轻个三十岁大概能出演安国寺一休的男顾客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伫立原地念念叨叨“实在太奇怪了,”边讲边挠头抓发(如果还有的话)。

 

尽管没有透心凉,头屑飞扬,平井桃还是默默给对方这个公共场合油腻的动作打了个负分。


“您在找Type C/USB 3.0转换端口对吧。左手边起第二个过道的最底排就是。AA电池后面。”身着亮橙色抹胸短裙的漂亮小姐今天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拎着的还是惯常的半价白桃可尔必思和草莓三明治。平井桃正准备“炮轰”对方昨天临走前用伪逻辑构筑的品尝哲学,却被(双重意义上的)“灯泡”男大幅度的低头致谢所打断。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后者礼毕竟然径直走出了商店,头也没回。

 

“现在的中年男人都什么毛病,不是要买东西吗,怎么走了呢?”轮到平井桃搔首弄,哦并没弄姿,只有搔首。内心的碎碎念悉数扩频放大。

 

“可能是觉得你故意不想卖给他吧,”漂亮小姐把要结账的午餐放上柜台后捋了捋头发,“不过讲道理,桃小姐的业务能力好像真的不太行,我一个顾客对店里的了解似乎都更多。”

 

“给点鼓励好不好,”平井桃一下来了劲,加班加点都要为自己开脱,“这是我第三天做这份工。不熟很正常。”

 

“辩解稍显苍白呢,”漂亮小姐突然伸手拍了拍平井桃撑在柜台上的手背,丝绒手套的柔顺尚未触及指节,对方就触电似地将其抽回。前者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歪着头继续道,“我要是说今天也只是我来京都的第三天,桃会怎么想呢?”

 

“您是哪里人?”不知是不是电流通过身体产生的灼热感,让平井桃僵硬地冒出这么一句。

 


 

大阪人。真有钱。

  

昨天漂亮小姐自我介绍后就发起了晚餐邀约,令平井桃感叹连连。因为对方提出请客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高档怀石料理——嵐山吉兆。六万块的品尝菜单,她想都不敢想;原来,天下真有免费的晚餐,贵得离谱的那种。

 

同时在心里被无限复制放大的还有四个字。湊。崎。纱。夏。对方极具韵律美的名字。把美食和美女混为一谈是平井桃的独门绝技,从她自己要和猪蹄组cp这件事上就不难看出。

 

尽管距离收工还有半个多钟,平井桃却早早换好了衣服,整装待发。兼职男大学生来换班的时候看见她褪去眼镜一袭白色褶边长裙蹲在地上数钱的乖巧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蠢萌代名词还有正经的时候啊,怕不是吃错药了。

 

可平井桃笑不出来。她本想在收银钱柜里偷拿一万作为预支周薪的,不料万元夹格里八张三张都是废纸:有英文补习的宣传单,有画满玫瑰的折叠餐巾,还有密密麻麻的旅行地图。妈妈咪呀,这些垃圾到底是怎么跑进去的?!

 

“看来桃姐姐今天想领加班费啊。”兼职同事从仓库里走出来时可没指望还能见到她,故意揶揄了一下。

 

“说!”平井桃把刚搜刮到的纸片攥紧后扔了过去,“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男孩后悔自己刚刚多嘴了,脾气说来就来,前几天腼腆又害羞的女人跑哪去了。他左躲右闪,在失去重心前勉强接住了打在胸口的纸团。“诶,这不是桃姐姐放在收银柜里的吗?我还怕是你有用的,一直没敢扔呢。”

 

“蛤?!是我放的?!”对方圆咕隆咚的眼珠里映照出自己的光影,清澈见底的眸子不像有任何隐藏的样子。虽然平井桃是个差劲的(前)警官,直觉告诉她对方说的是实话。

 

“咱们两个人轮值。我来的时候就在,不肯定是你的吗,还能有谁?”

 

问得没错,还能有谁。平井桃紧张起来,一个不好的念头划过脑海。

 


 

等到季节限定御椀——秋鱧松茸汤摆上桌面,平井桃才觉得自己英年早衰染上阿尔茨海默症这一猜测恐怕真是空穴来风。五分钟前才吃完的先付是什么都被忘得一干二净,记不起来每天上班时间无聊塞进收银钱柜的废纸也没什么好指摘的了。她把浮在表层的野花点缀拨开,端起洋风茶碗直接大口吸啜,一点也不像刚给自己下了神经官能退化诊断的臆想病患。

 

“桃一直都吃得这么香吗?”湊崎纱夏抱着手肘观察了好阵子,声音里满载着钦羡的欢喜和宠溺的怜爱。

 

“对啊。”平井桃放下碗咂了咂嘴,“吃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了,当然要认真对待。”

 

“难道不是工作吗?哲学家们可都说实现自我价值比较重要欸。”

 

“那都是他们骗人的,”平井桃用筷子将煮得恰到好处的鱧肉分成小块,头也不抬。“纱夏不知道吗,当初亚当夏娃偷吃苹果之后,上帝给予他们的惩罚就是无休止地工作,930岁还得干活不是受罪是什么——劳动是划分天堂和凡世的唯一标准。”在学校从没正经听过课的平井桃这么多年来记住的也就只有科学老师胡吹海夸的“历史新解”;都说人们只听自己想听的内容,看来是这样没错。

 

“是桃的工作比较无聊才这样讲吧。”湊崎纱夏学着对方的模样,也先饮下一口汁物方起筷。

 

才不是呢。平井桃本想反驳说“我做警察的日子每天都会发生各式各样的搞笑报警”,但如此一来免不了解释为什么现今会出现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边,考虑到脸面问题悻悻作罢。她很在意自己在这位新朋友心底的形象——被开除的警察——听上去糗大了,于是干脆把问题抛给对方,“纱夏是做什么工作的呢?能果敢地在晚餐上挥霍上十万,太令人心动了。”

 

“嗯...”湊崎女士犹豫了一下,“算是做生意的吧。”

 

“算是?”

 

“有等价交易的商业谈判。不算是吗?”


“噢噢,好的好的。”平井桃不是喜欢打探隐私的人,既然对方没有直说,她也不会深究。

 

接下来的聊天进程很是顺利,纱夏告诉她自己刚从纽约回国,因为京都这边有个需要出席的项目。她还展示了手机里和之前邻居家柴犬的亲密合照,开起了二者前世定是双胞胎的玩笑。平井桃表面上点着头应和,实际并没听进去多少。今晚的每道菜都刷新了她对于“味蕾爆炸”的认知,说是“触及天堂”都一点不过分;她暗暗许愿,希望可以一辈子呆在这里。在收尾的水菓子端上来之前,她向纱夏打了声招呼去了卫生间。

 

不去不要紧,一去吓一跳。洗完手后残余的水珠还没擦干,朝感应垃圾桶摆臂要往里头扔纸的平井桃眼珠都快跌出眼眶——堆在最上面的两张不是万元钞票是什么?!她知道自己没有世界上最好的眼神,但有两样东西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一是猪蹄,二是钱。顾不上卫生与否,她赶紧伸手把黄色宝贝夹出来,对折成四分之一大小后卡进了裙子的长袖袖口。

 


 

湊崎纱夏捕捉到了对方回席后嘴角抽搐的憋笑,忍不住打探缘由。平井桃则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地向侍者请教起柚子啫喱的做法来。直至两人买完单,并肩走出料亭庭院,她才别扭地举起双臂,侧身拦在纱夏跟前。

 

“桃怎么了?”

 

“我...我知道说是你请客...”平井桃这才松展了一直紧握的袖口抖了抖,被折成立体角的两万円顺势掉落。她弯腰拾起,然后掸了掸灰,像手工匠人一样将其展开、抚平。“今晚的消费高得吓人,我再抠门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说着说着将折痕满满的纸钞递出,“这钱当然不足够,但还请收下。”

 

“桃说的是什么话,”湊崎纱夏显然没预料到这份“好意”,眼都不眨把对方的手推了回去。“已经说好我请客就是我请客啊,况且桃赚回这些钱得花几个礼拜吧。没有必要呢。”

 

“嘿嘿,”平井桃一听,嘴角立刻勾起角度有些诡异的弧度。她压低声音,往前迈了一步,“今天是好运日。这钱本来就不是我的。”

 

“嗯?”被勾起好奇心的湊崎纱夏下意识努了努嘴,漂亮的脖颈也跟着动了动。“那是谁的?”

 

“在洗手间捡的!”

 

“你是说,”湊崎纱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用手指着刚刚出来的方向,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在里面的纸巾篓里捡的吗?”

 

“没错。”平井桃打了个响指,趁机比出“赞”的手势。“诶...不过你怎么知道在纸——”话音没落,湊崎纱夏就举起上一秒还躺在她另一只手里的黄色纸钞晃了晃。带着娇嗔的撒娇意味,平井桃听见她一字一顿地说,“因。为。这。是。我。的。呀。”

 


 

人形ATM.

 

熟悉湊崎纱夏的人都知道这个绰号。另一个是大阪蜜拳,但没那么重要。缘由嘛,自是因为她有钱,但最狠的是,她能造钱。听说过希腊神话里弥达斯国王“点石成金”的故事吗?凡用手触及之物皆成金。湊崎纱夏,正是摩登世界的弥达斯。

 

差别在于,她“变”出的不是金子,而是钞票,具体说来,是面值最大的那种;而且先决条件严苛,只有纸制品可以。平井桃在垃圾桶里翻出的两张万圆恰巧是她先前理妆遗弃的吸油面巾。

 

“纱夏的幽默感真不怎样。你要是说自己是美少女战士我可能还会信,但‘金手指’?!脑洞也太大了。”平井桃懒散地躺在屏风前的沙发上听着对方的自白,头和脚分别挂住两边的皮质扶手,身子弯成了拼图缺角的形状。自从被纱夏邀请回地处妙法院的四季套房之后,她就无精打采哈欠不绝,有钱人的沙发远比自己的床舒服,上帝真的有很偏心。

 

“嗯啊——”坐在对面旋转椅上的湊崎纱夏不淡定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像是想要挣脱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小幅度地连续跺脚。“桃居然不信!”

 

可惜了。平井桃如果这时候不接话,想必下一秒就可以见识到对方另一个外号的由来。“不是不信,”其实就是。她终于从沙发上起身,打开扔置在茶几上的钱夹,把下班前从收银钱柜里找到的三张废纸抽了出来。“总得证明一下吧。”

 

“换其他纸来。”湊崎纱夏跪坐在地毯上探了探头,还没近距离观察就做出了判断。

 

“怎么?不行了?你不说纸制品都可以吗?”平井桃感到戳破谎言行动胜利在望,声音顿时高昂起来。

 

“这是我给你的呀!已经变过的是不可以变第二遍的。”

 

“什么...什么意思?”颤抖的牙床背叛了平井桃咧嘴的傻笑,她现在急需一个漫画主人公脑袋上的“灵感”灯泡。

 

“哦。忘了说了。我变出的钱是有‘保质期限’的,长短取决于纸张的质量,6到8小时不等。一旦过了时效就会变回去。”湊崎纱夏枕着右臂趴在茶几上,左手抓起花瓶旁边一尘不染的酒店专刊,厚重的书眨眼间收缩聚拢,一张崭新的黄色万圆出现在五指当中。“我还以为桃很早就发现了呢,看来业务能力是真的不行...“

 

Bang. 平井桃没眨眼。像一记重拳正面袭来,她只觉满脸胀热,麻木的痛感从脑皮向下运输,直抵脚板;若非亲眼所见,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相信古老的传说会在现代复活。这是她23年为人来最清醒的瞬间,接下来喊出的话甚至自己听了都惊讶。“所以你来我们店里买东西等于在抢钱,在餐厅等于白吃,住酒店——不,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进行夺掠是吗!”

 

“哇!“湊崎纱夏一动不动,只有眼神仰视与之对望。“桃这么正义凛然,是不是想报警把我抓起来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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